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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立潮头唱大风——我国律师业务发展20年回眸
敢立潮头唱大风——我国律师业务发展20年回眸 纵横捭阖：经过改革大潮的演化、撞击，参与市场经济各种活动运行 的律师逐渐定位于一种“法律人”的社会角色。律师大展身手的业务领域已覆盖到 社会的各个领域-在依法治国方略中举足轻重、同国民经济发展息息相关、与百 姓社会生活密不可分。有人称中国的律师事业是“朝阳事业”。
改革开放初期，经济活动受政策、计划的约束和限制多于受法律约束 和限制。律师为数不多，主要业务以代理诉讼为主。江泽民说：“随着我们经济 体制改革的深入，律师的任务越来越繁重，对律师的要求越来越高。”律师法也 从法律的角度明确扩大了律师的业务范围。律师的业务领域不断拓宽，其职能开 始一种质的转变-由通用型转为专门型，从“五项全能”转为一专多能。一位澳大 利亚律师这样评价当代律师作用：“由多年前在标准合同中找出推卸责任的条款， 解决纠纷，改变为在重大项目中为项目的资金拥有者和参与者提供咨询，成为满 足其期望的法律咨询家。”用6个字可以概括当代律师的业务特点：
高（层次）、 新（领域）、大（项目）、多（数量）、广（内容）、 外（涉外服务）。
我们不妨粗略地将律师业务分为传统业务和产生于市场经济的新兴 业务两类。前者并非专指诉讼业务，后者也并非专指非诉业务。在新兴的法律服 务领域内，诉与非诉业务同样重要，但比较而言，后者在律师业务中所占数量正 逐年增加，吉林总结的近几年律师业务活动经历了几个发展阶段的说法有一定代 表性：1990年—1993年由起草、审查、修改合同、提供咨询发展到参与调解、仲 裁；
1994年—1996年逐渐进入企业改制、涉外见证、少量企业破产代理；
1995 年至今进入到企业并购、金融、证券、股票上市、社会保障以及重大项目招标投 标等领域。目前连律师数量最少的西藏，律师业务触角也已伸向金融、房地产、 证券、专利等高新领域。截止1998年，西藏全区律师共办理案件5871件，其中非 诉业务占2312件。另一份资料显示，山西律师1993年的非诉业务竟是头年的8倍， 地处偏远的青海省去年的非诉业务1473件，比头年多了687件；
1982年，全国非 诉业务为一万多件，1993年则为35万余件，1998年达42.9万件，占全部业务99万 件的约43％。非诉业务逐渐成为主导业务，显示了我国律师业务走向成熟并与国 际社会接轨的一种趋势。
面的拓宽：挺进市场经济-律师新业务的兴起表明，律师不只为培养 和发展市场体系提供着法律服务，其本身也是逐步成为市场经济的“经济警察”。大规模、全方位向市场经济的主战场延伸，向复杂的经济结构内部拓 展，积极参与国家和省级重点建设项目，将国企改革、拍卖、股份制改造等业务 列为法律服务重头戏的契机，起于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 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明确了律师事务所为中介组织，提出了设 立资格、经济法律责任、监督管理的三大要求，为律师业务的发展奠定了政策和 理论基础。司法部《关于深化律师工作改革的方案》，确定“八五”期间，三分之 一的律师事务所要有专业定向，鼓励律师勇于介入市场经济领域，积极承办生产、 交换、分配、消费过程中各个环节法律事务，特别要积极介入金融、房地产、证 券、股票、商标、专利高科技开发等新兴行业的法律服务领域。市场经济即法制 经济，市场主体之间的经济交往显然是一种法律交往，律师的角色无人能替代， 其预防、调节、咨询保护等作用决定了律师必须具有跟踪市场经济发展的能力和 实力，市场经济发展到哪里，律师业务就开拓到哪里；
改革开放出台什么新举措， 法律服务就开展什么新业务。近几年，见诸于报端的“律师参与××大中型基建项 目建设”、“律师跻身经济建设主战场”等内容的报道比比皆是。
三峡工程，“世界上规模最大、综合效益最广泛的水利水电工程”，可 以说是法律服务工作介入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项目成功的一个缩影。律师选择了三 峡作舞台，三峡也选择了律师来协助其解决一系列的法律问题-大规模的征地移 民、项目招标、合同谈判……最早参与其项目的德恒律师所光合同审查就有2000 余项，涉及资金150亿元。
三峡总公司总经理曾对律师说：你们也是三峡工程的 建设者。这或许为律师充当经济主体进入市场这个说法做了一个最好注脚。
在中国的首都北京，律师们参与了大量有重大影响的法律事务：全国 第一只a股、b股、h股的上市、第一个bot融资项目-广西来宾电厂、中国第一个融 资租赁公司-东方租赁公司、中国第一架飞机租赁以及第一个反倾销案的代理 …… 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处于我国经济金融的龙头地位。律师的身影 活跃在证券、房地产公司、银行、企业中，“金融家们不见律师的法律见证不贷 款，实业家们不见律师提供的法律依据不投资，商人们不见律师出具的资信证明 不发货”（摘自有关报道）。
围绕国家和当地政府的政治发展战略提供法律服务是律师们紧紧把 握的一个原则。跨国公司是当今科学技术、国际经济和贸易中有影响有活力的经 济力量，已日益成为带动世界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之一。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如何增强竞争活力，吸引更多的资本投入到我国基础设施及一些相关项目的建设 上，不仅是政府要考虑的问题，也是律师们在新兴法律业务中要站稳脚跟所要考 虑的问题。较早介入这一领域的广东律师除做常年专项法律顾问外，还运用律师 多年来工作中建立的海外联络网和渠道，为内外互联牵线搭桥，拓展中国律师进 入国际法律服务市场的领域。彻底改变了被动的、旧式的“侍者型”的服务方式。
北京中京律师所曾代理过国内首次政策性银行和商业银行之间进行 银团外汇贷款的法律事务。在中国金融史上它占有3 个第一：国内第一笔银团外 汇贷款；
第一次按市场原则和商业惯例在商业银行和政策性银行之间进行银团外 汇贷款；
第一次通过银团贷款方式为国家重点建设项目筹集外汇建设资金，对律 师来说，按国际资金市场的利率、惯例和方式进行资金的调度和运作，没有现成 的模式可借鉴。涉及的成员之间法律关系复杂、相应的法律法规又少，律师面临 的是工作量大、难度大、责任更大。该律师本着审慎、缜密、认真、严谨的精神， 系统研究了现行有关法律规定，对相关实例进行个案剖析，准确把握各方人士的 意思，终于完成了任务，受到了国家开发银行行长的肯定和赞许。最终签订的银 团贷款合同及相关的法律文件也将成为今后国内银行之间进行类似银团贷款的 参照文本。
此外，在农村经济体制改革这块阵地上，律师在为完善家庭联产承包 责任制、科技兴农、发展农村社会化服务体系、农工贸一体化、发展乡镇企业、 实现农副产品多层次转化增值作出了贡献；
房地产可以说是第三产业中的重点行 业，是振兴经济，繁荣市场的支柱之一。最初，由于中国律师的数量不足，业务 领域比较窄。而今，从销售到项目的前期运作，由为集团服务到为普通百姓服务 以及介入物业管理方面的纠纷等等，从沿海到内陆，律师在这一领域的业务得到 长足的发展；
随着著作权法、商标法等有关及相关法律法规的出台，知识产权领 域的法律事务逐渐增多，律师在这一领域的业务量也出现了明显的上升趋势。
1993年4月，国务院发布《股票发行与交易管理暂行条例》， 明确规 定股票发行人申请公开发行股票及上市，应当聘请律师就相关问题进行审查，出 具法律意见书。同年，中国证监会和司法部颁布了《关于从事证券法律业务律师 及律师事务所资格确认的暂行规定》。这是首个律师需持证上岗的业务领域。“证 券律师资格的提出和授予，使得中国律师在当时急需表现和证明自身实力和能力 的情况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位证券律师这样评价。5年的证券业务代理， 从 比较陌生到驾轻就熟，律师的劳动得到了有关部门的首肯。中国证监会法律部负 责人在接受《中国律师》杂志记者采访时指出：律师在证券市场中的作用有三：清理法律关系，消除法律隐患，替政府部门审核把好第一关；
做企业改组改制的 法律顾问，提高发行人及有关方面规范操作的水平；
为上市公司提供持续性法律 服务，强化上市公司规范操作、预防证券风险的能力。据悉，目前全国有200余 家所和2000余名律师具有证券从业资格。
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深入发展，金融市场、生产资料市场、房地 产市场、高科技市场以及涉及到生产、交换、分配以及消费等各环节的社会关系 都更复杂化，法律服务和法律保障领域的宽泛和深入也促使律师专业化进程的加 快，全国已经陆续形成了一批以专业化法律事务为主的律师所，走规模经营、专 业化之路是律师业发展的大趋势。1998年6月，上海万国、北京张涌涛、 深圳唐 人三家律师所联合成立“国浩律师集团事务所”。她的出现显示了这样一个最简单 的事实：进行最佳的人才组合，以整体实力取得市场竞争优势。
目前我国积极为入关而努力，在国外的企业和财团纷纷看好并进军中 国这块广大市场的同时，中国的企业也勇敢地向国际市场出击。律师的法律服务 也就逐渐向国际化转变。涉外业务也在增加，北京环中律师所代理的中国第一例 新闻纸反倾销一案，对我国反倾销立法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为国内企业运用反倾 销法律手段来维护自身合法权益开了个好头。上海段和段律师所挑战美国银行， 不惜承担着自己损失20多万美元的风险，为上海家用纺织品进出口公司讨回了近 200万美元的债务；
广州对外经济所先后为广州地铁工程、华南路桥工程、虎门 大桥工程等国家重点建设项目的对外招标投标、融资提供法律服务。几年来，以 培养跨世纪的能处理国际法律事务、提供高水准法律服务的律师为目标的中国国 际律师培训中心已举办了多期培训班，还有一些中国律师取得了外国律师资格， 向国际化发展，做一名国际型律师是中国律师的一个新的目标。
质的飞跃：上去与下来-反映的是律师传统业务的突破和发展，传统 业务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上去，是法律顾问工作已经走进了上层决策机构中，作为依法治国方 略中重要的一个举措-政府法律顾问和企业法律顾问，是中国律师从事法律服务 最早的形式之一。20年来，政府法律顾问工作在全国已经开花结果。据统计，全 国律师为企业和政府做法律顾问已达26万多家。“上”的具体体现是积极参与高层 政府决策，做好政府参谋和助手，促进依法行政、依法治理。四川省近几年由律 师直接参与的各级政府大中型项目的招商引资的资金就达10多亿美元。上海浦东 新区政府法律顾问团的40名成员分8个小组，遇到什么问题便由相应的律师解决。
上海副市长兼浦东新区党工委书记高度赞扬法律顾问团：为各级领导的科学决策提出了依据、促进了新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有力地维护了社会稳定。
律师介入市场经济，最早是由企业法律顾问入手的。据有关部门抽样 调查显示，我国目前已有一半的企业设有专、兼职法律人员或外聘律师处理企业 法律事务。其工作内容最大的变化是从事后的矛盾处理转为事前的防范。他们为 企业股份制改造、公司上市、企业联营、兼并、参股控股、组建公司、企业破产 等提供了及时有效的法律服务。为建立现代企业制度作出了重要贡献。上海外贸 列入200 强的大部分公司都聘请了律师作为法律顾问。
下来，是法律服务深入到公民的日常生活中。当为数不少的人在包里 藏有七卡八卡时，人们不奇怪。但是，能在包里掏出“私人律师卡”的大概不多， 但它毕竟还是出现了。说明人们已经开始学会运用法律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了。
有人称它为“护身符”，说是“上的法律保险”。相当一批律师所推出了这一服务形 式。南京金陵律师所刚推出该项业务时，一时间门庭若市。“金陵家庭律师”还走 进了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节目。福州海山所则是全天候服务，“拿法律说事儿” 成为该市居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据统计，1998年，全国已有8500个公民 和家庭请了律师担任法律顾问。
中国农村是个相当大的法律服务市场，律师工作正向农村延伸。报 载：湖北省京山县坪坝镇19个村，村村聘了法律顾问，依法管理村级各类事务， 化解群众因不懂法而与政府或个人之间产生的矛盾。河北东光县华通律师所针对 县城乡村经济日渐活跃的特点，找准服务对象，确定了业务重点向乡村辐射的总 体思路，和司法所协作，建立律师定点联络站，成为当地农民解决法律疑难的“诊 断中心”。山东潍坊市眉村镇一村民遇一交通事故，反被认定为肇事者，于是， 他一个电话打过去，潍坊坊子区双和律师所正心律师部的2名律师马上赶到。
这 种“活动律师部”即法律服务便民车的受案量占该所业务部受案总数的40％以上。
刑事辩护和民事代理是律师的老业务。律师法的出台，对完善我国诉 讼制度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刑事辩护本是对律师素质要求最高的一项业务，新 的刑诉法使律师在刑案代理中的业务领域由单一的法庭辩护为主发展为代理控 告、申请取保候审等多种法律服务，使律师由被动到主动；
但难度、风险和责任 也加大了。而法院审判方式的改革，又要求律师灵活多变，工作扎实。据律师制 度恢复16年后首次召开的全国刑辩会议统计，从1980年至1995年上半年， 全国 律师承办的刑事案件有248万多件，占律师同期办理诉讼案件的40％左右。可见 早期律师的业务主要是以刑案为主。从1993—1997年的5年间， 全国律师办理的 刑事案件有200多万件，等同于前15年。
据北京司法局为律师建立的业务档案显示，北京1998年律师代理刑案比1997年增长17.5％。其中增长最多的是被告人委 托辩护一项，增长率达20.1％。又，全市1662名专职律师中办理刑民法律事务的 686名，占总数的41.3％。这一数据说明， 虽然目前律师的业务范围已经开拓的 比较宽泛，但刑民业务仍占律师业务相当的比例。
法律援助中心的出现，开辟了法律服务和法制建设的新领域。上海浦 东法援中心由12名懂法的机关干部与新区的600余名律师轮流值班。该中心成立 三年多来，全方位、多层次地免费向社会贫、弱、残者提供各类法律服务8万多 件。吉林、 山西等地已经把法援工作与信访结合起来的为维护社会稳定的经验 值得推广。
任重道远：继续拓展律师业务-前提是什么？哪些业务还没开拓到 位？律师执业中还有哪些问题？ 有人认为，目前中国已约略显现诉讼律师、事务律师、公职律师的基 本轮廓。姑且不论这种说法是否准确，但中国律师正向专门化、集约化、国际化 发展是不争的事实。律师业务继续拓展仍有相当人的潜力，但是其前提必须是：
一、立法速度还要加快。国家法制愈完善，调节社会生活面就愈大， 律师的业务也就愈会增多。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立法中的经济法律占相当的数量， 经济的飞跃可以说带来了立法的飞跃。法律的健全和完备为拓展律师业务带来了 机会和挑战，同样，律师在业务操作中所反馈出的一些相关领域法律不规范问题， 反过来促进了有关部门的立法速度。
二、律师执业必须规范化。记者从司法部了解到，建立律师业务质量 保障体制，是他们目前已经在着手进行的一项工作，律师从事各项业务的操作准 则正在拟制中，它将使律师一旦进入操作程序，即可按规则依法运作，案件办理 完毕有监督检查制度。
三、司法行政机关与律师协会的组织、引导和支持仍很关键。律师业 务领域的拓宽和发展，很大程度上要依赖其优良的业务素质，而对业务素质的评 价又绝非仅是专业素质，它是律师的专业素质、政策水平、思想观点和职业道德 的综合体现。作为管理部门，必须加强组织律师的学习，使其能很好地了解和把 握国家的方针政策。同时，主动商请有关部门，为律师打开服务通道，将其推向 经济体制改革的前沿，推向政府的决策层。这是目前司法行政机关和律师协会组 织已经注意并努力开展的一项工作。据了解，三届律协各业务委员会经常与律师业务相关的建设部、经贸委、外经贸部、外汇管理局、房地产公司以及学术界等 部门共同开展业务研讨。业务培训突出了前瞻性和实务性，使律师开阔了眼界， 增长了才干，提高了技能和素质。各省律协也是如此操作。目前我国民间还活跃 着由多家律师所组织的业务协作网络。很多律师所的内部刊物则是律师交流的重 要园地。
四、律师事务所的规范、管理体制的完善、律师个人的专业水平和能 力的优劣也是律师开拓业务必不可少的条件和要素。
记者采访了一些律师和司法行政管理部门人士，就目前律师业务还存 在的问题以及尚待开发的领域进行了探讨，问题如下：1、 由于有些新兴业务领 域本身属初级阶段，法律法规还不完善，只有少量的行政法规和规章性文件，影 响了律师的操作。有些业务律师只能打擦边球。
2、代理缺席。它的出现是市场 经济的必然产物，但这种职能在由政府部门向中介组织的转换过程中，出现了很 多障碍，地方行政机构的分割条块保护和换汤不换药，对律师的排斥、封锁，以 及不放弃其垄断地位的做法，使律师介入时障碍很大。3、 新兴法律市场的发达 与否与当地市场经济是否成熟成正比。市场经济不成熟的地区，律师这方面的业 务就不太活跃。农村与城市、沿海与内地的差异是律师业务发展不平衡的重要原 因之一。4、 占有相应的市场份额是目前律师业务开拓中要引起普遍注意的问题。
例如作为我国国有资产及社会资源的一种最活跃的市场配置方式的产权交易中， 律师的作用还很有限，没有形成制度。虽然律师专业化的趋势已经显现，但要达 到较高水平尚需一定的时日。
机会和挑战并存，是中国律师所面对的现实。在世纪之交，在中国经 济面临一个新的发展时期的今天，律师业务需要一个新的腾飞起点。
董惠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