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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早期电影管理论文
国内外早期电影管理论文 【内容提要】 格里菲斯对于中国早期电影的影响,近来愈为研究者所重视。本文从报纸 杂志广泛搜索历史资料,追溯到1920年代上半期的历史语境,认为对于“萌芽时 代”的中国电影,格里菲斯扮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由于他的影片所表现的思想 和艺术,中国人真正接受了电影,并视之为教育工具。格里菲斯不仅被当作电影 艺术的楷模,也是为新兴的电影话语所打造的偶像,与好莱坞文化一起,被融汇 到中国自身的社会改良方案中。本文揭示了《赖婚》、《重见光明》等影片的成 功,在启动电影广告、报纸影评等方面产生了历史性效应。在流通与诠解中,格 里菲斯像一个炫目的影像舞台,衍生出本土的电影话语,交织着世界主义与民族 主义的思想潮流,其中文字和文学传统的中介作用,如万花筒般千姿百态。【关键词】格里菲斯中国电影影响研究形象中介 一、格里菲斯的历史与记忆 在1920年代上半期的中国影坛,格里菲斯(DavidWarkGriffith, 1875―1948)可说是光焰万丈。报纸常用“万人空巷,风靡一时”来形容其影片上 映的盛况,甚至说“皆以竞映葛雷非斯之影片为荣耀”,明明是广告的夸张,却造 就了格里菲斯的中国传奇。曾几何时,像在好莱坞一样,他的名字在中国也沉入 遗忘之河,成为历史往迹。正如安德森对于新旧大陆的地名研究所示,集体记忆 与民族“想象共同体”相纠缠,或如福柯所说印刷物中历史记录的“见与不见”,受 到社会权力机制的操纵。在20世纪中国,有关格里菲斯的集体记忆历经沧桑,与 “革命”的意识形态相颠簸。在60年代的正统电影史中,他的名字是同美国影响一 起被铲除的。陈立(1910―1988)于1971年出版了《电影》 (DianyingElectricShadow)一书,被英语世界视作有关中国电影史的经典之作, 但他对于格氏在中国的情况不甚了了,提到那部善意表现华人的影片《残花泪》 (BrokenBlossoms)时,不无困惑地说他不清楚该片是否在中国放映过。(1) 1993年毕克伟(PaulG.Pickowicz)教授发表《情节剧再现与中国“五四”电 影传统》一文,论述好莱坞与“五四”的密切关系,已是打破禁忌之作,石破天惊 地提出20年代“鸳鸯蝴蝶派”的电影比“五四”文学要“现代”得多。(2)该文提及 格里菲斯在当时中国的盛况,当然对于好莱坞经典叙事的“情节剧”(melodrama), 格氏也是主要打造者。在1996年郦苏元、胡菊彬的《中国无声电影》一书中,这一盛况得到了更为肯定的反映。(3)特别近数年来,随着早期电影记忆不断出 土,对于格氏愈加重视,资料挖掘也越趋细致,但不无遗憾的是,一般所依据的 材料不外乎郑君里1936年《现代中国电影史略》中的一段话。(4)其中对于格 里菲斯在华上映的影片开列了一份可观而不全的清单,主要问题是说《赖婚》 (WayDownEast)在1924年春到中国,则弄错了时间。事实上是在1922年5月先 在上海献映,后至天津和北京。虽然只差两年,但格里菲斯在中国走红,恰恰是 在这两年。根据《申报》的电影广告,自1922至1924年间在上海各影院共上映了 10部格氏影片,其中最突出的是《赖婚》,前后映过5次;
《重见光明》 (TheBirthofaNation)、《欧战风流史》(TheGirlWhoStayedatHome)、《乱世孤 雏》(OrphansoftheStorm)、《孝女沉舟》(TheLoveFlower)各演过两次;
《党 同伐异》(Intolerance)是旧片重映;
《最大之问题》(TheGreatestQuestion)和 《恐怖的一夜》(AnExcitingNight)各演了三四天;
而《残花泪》只映了3天就 被因故腰斩了。(5) 如郑君里所说,中国“爱情片”受格里菲斯的影响,这并无疑问,但我觉得 格氏对于中国早期电影具有更为深广的意义。1923年6月《申报》首次刊出格里 菲斯的照片,介绍他“为现今美国电影界最著名之导演家,亦发迹利用电影之鼻 祖。当葛雷非斯研究活动电影时,公众以影戏为一种殿末之际余兴,以是屡排在 杂玩歌剧之后”。(6)这一看法至今不变。电影史家对于格氏的作品见仁见智, 但对于他使电影从“余兴”转变为“艺术”这一点上,众口一词。其实电影观念在中 国也有这一“转变”过程,格里菲斯也扮演了关键的角色。
20年代初中国电影工业兴起及在实践中形成“导演制”,这跟观念上一致认 识到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密不可分;
而在新兴的电影批评中,格氏的作品成为衡 量电影艺术的标尺。再回过去看1910年代,当西式电影院取代了茶园与“五分钱 影院”,电影进入了一种新的文化语境;
一次大战之后好莱坞迅速占据垄断地位, 中国电影市场也目睹了西方早期电影的发展,从滑稽短片、侦探连续片到长故事 片,也终于带来了格里菲斯崭新的电影观念。在这一过程中,中国人在黑暗中摸 索电影,等于瞎子摸象,其经历可谓艰苦卓绝。
对于格里菲斯与中国早期电影的关系,本文不局限于“影响”或“接受”的层 面,而在一个更为广阔复杂的历史语境里讨论其意义。所谓“语境”意味着回到历 史,但归根到底免不了一种记忆的“重构”,对于早期电影史来说,不得不偏重史 料的发掘和细读,但另一方面影像离不开文字,也离不开书写传统,或许正是无 声电影的主要特征。于是因文生象,缘影求文,本文从文字、文学乃至文化的角度来看格里菲斯及其影片,或许能为早期电影史研究提供某种参考。
二、回顾1910年代:周瘦鹃的《影戏话》 《申报・自由谈》自1919年6月起连载周瘦鹃(1894―1968)的《影戏话》, 至次年1月刊出14篇,大约是中国人最早谈论西方电影的文献,其独特的“文人” 视角,不仅见证而且积极回应了世界电影那个从“余兴”到“艺术”的转变过程。约 1914年起周瘦鹃便经常光顾维多利亚(VictorianTheater)、奥林匹克 (OlympicTheater)、爱普庐(ApolloTheater)等外商开办的影戏院,不仅嗜影 成迷,还不断将自己喜好的影片写成“影戏小说”,在《礼拜六》、《游戏世界》 等杂志上发表。《影戏话》历述他所看过的影片,按照侦探、滑稽、言情等类型 逐一道来。作为以“哀情”小说成名的“礼拜六”作家,周氏最欣赏具有文学性的影 片,对于那些以机关布景取胜或专搞笑噱的影片不以为然,且对于影戏院成为青 年男女“情欲之夜市”也抱有顾虑,但他持开放态度,充分评估了那类影片的娱乐 性。
经过数年的观察,他看到了世界上电影发展的趋势,于是加以鼓吹。《影 戏话》一开头说:
影戏西名曰Cinematograph,欧美诸邦,盛行于十九世纪,至今日而益发 达。凡通都大邑,无不广设影戏院,千余所至数十所不等。盖开通民智,不仅在 小说,而影戏实一主要之锁钥也。(7) 既提倡电影的教育功能,就自然产生发展本土电影的要求,相比之下,周 氏感慨地说:“开通如上海,亦未尝见一中国人之影戏片与中国人之影戏院,…… 欲求民智之开豁,不亦难乎,吾观于欧美影戏之发达,不禁感慨系之。”(8) 将近1919年底,周瘦鹃在维多利亚影院看了格里菲斯的《世界之心》 (HeartsoftheWorld)和《党同伐异》(他译作《难堪》),欣喜不已,连续三 篇《影戏话》都谈格里菲斯,崇敬之情溢于言表。说《世界之心》:“情节布景, 并叹观止。因深佩美国人魄力之伟,思想之高,即此一片已足窥见其国中文化美 术之发达矣。”(9)又特别介绍了《党同伐异》的内容及其谴责政治与文化暴力 的主题,热情称颂格氏的创作动机,即出乎对于人类的历史与命运的普世关怀。
这么强调“思想之高”,对于他自己半年前提出的以电影“开通民智”的主张,无疑 是一种有力的申述。此时格里菲斯使他惊喜,满足了他对电影的期待。周氏又特 意指出:“其所制片,妙在有一宗旨,期以极深刻之印象,镌入人心,不若侦探长片之以情节炫人,有非如却伯林、罗克之专以博人笑噱也。”虽然他非常赞赏 卓别林和罗克,也专门介绍过他们,但在格里菲斯面前不惜把他们比下去,却表 达了他对电影的新认识:电影不仅是娱乐,在表现思想方面具有潜力。
周氏进一步介绍说:“格氏杰作凡三:一曰《难堪》,一曰《世界之心》, 一曰《国之产生》。其在各国影戏界中,已占最高位置。”又加以形容:“美国格 立司氏,为影戏界制片健将,他人均不之及,如神狮登高长啸,百兽皆为折伏。” (10)如此高度赞赏格里菲斯,固然转达了来自世界影坛的信息,也是基于他个 人这些年的观影经验。他对格氏的“宗旨”的解说,所谓“期以极深刻之印象,镌 入人心”,尽管笼统,却抓住了格氏影片生动刻画人物心理的特质,当然也蕴含 着对于电影是一种“艺术”的认识,事实上是跟格氏的一系列电影技术的创新分不 开的。
1910年代中期西式电影院不断增长,原先放映电影的茶园也随之消失。淘 汰过程中有官方的干预,如1909年12月《申报》有一幅“禁止影戏”的图画,老城 区内某茶肆开演影戏,因“男女混杂”,“大伤风化”等原因,遭到当局禁止。(11) 另外《申报》在1912年4月刊有王钝根《影戏园》的短文,把影戏院描写成秽气 刺鼻,万声嘈杂,混乱不堪。等他看完影戏跑出来,“回忆所遭,不啻游地狱归 也。”(12)实际上文中讲的“污泥沟之西”的那个“破屋数椽”的“影戏园”, 实即是称作“幻仙”的“五分钱影院”。从王氏所表达的厌恶之情来看,这类早期影 戏院作为“余兴”的观念走到了尽头。
一次大战前后,上海已经成为世界电影的倾销地,西式影院居主流,这对 于本土电影制作造成的冲击,其程度超出一般想象。电影史家十分重视1913年张 石川、郑正秋与亚细亚公司合作拍摄的《难夫难妻》,认为获得成功,并对于此 后张、郑分手猜测纷纭,成了一个谜。确实作为故事片,在类型上在当时盛行喜 剧短片、侦探系列片的影坛已属领先,在中国电影史上应有其位置。但揆之实际, 正 如《难夫难妻》的广告强调它是“改良新剧”之一,严格地说差不多是舞台 纪录片,首映于新新舞台,作为余兴节目来放映。我们不知道亚细亚是否同维多 利亚等影戏院接洽过,如果有的话,结果应当是否定的。从那时英文报纸所登的 电影广告来看,1914年间所放映的影片,除了其他类型之外,如《三剑客》、《安 东尼与克莱欧佩特拉》、《旁贝城的末日》等长故事片已经出现。尤其像表现拿 破仑英雄传奇的HowHeroesAreMade,是一部法国大片。广告这么写道:“该片全长五卷八百尺,煌煌巨制,展现拿破仑赫赫战功,由欧洲最佳技师在阳光灿烂之 意大利摄制而成。”(13)周瘦鹃看了之后,激动不已,即把它转译成“影戏小说”, 题为《何等英雄》,发表于《游戏杂志》。
如果说难以打进主流的西式影戏院的话,显然是技术上不过关。(14)周 瘦鹃的《影戏话》老实不客气地道及这一点:“五年前,海上有亚细亚影戏公司 者,鸠集新剧人员,映演《黑籍冤魂》,及短篇趣剧多种,剧中妇女,仍以旦角 乔装为之,装模作样,丑态百出,情节布景,亦无足观,不一年而消灭,持较百 代、林发诸大公司之影片,正如小巫之见大巫耳。”(15)《黑籍冤魂》由张石 川导演,出品于1916年,拍摄方法与《难夫难妻》差不多。周氏这样的评论有点 势利眼,却反映了他的先进视野,在当时难为可贵。
在此后的五六年里,直至1921年《阎瑞生》、《红粉骷髅》及《海誓》三 部长片的问世,中国电影处于沉默状态,那些先驱者包括郑正秋(1888―1935)、 但杜宇(1897―1972)、管海峰等,逐渐认识到电影是一种复杂的体系,只能无 师自通,通过观看外国电影来“偷”学门道,而世界 电影的突飞猛进,更使人眼花缭乱,其探索之途也显得更为艰难。此时无 论在理论或实践方面,传统的“影戏”观本身、新剧与电影之间都经历着交锋、互 动与融合。
《影戏话》中还有一些材料可照亮这一时段的某些盲点,本文难以细述。
在他对于格里菲斯的接受中,已经蕴含着电影从余兴到艺术的认识。尽管出自一 种文人的视角,代表了那些先驱者的认识。作为一个中国观众对于世界影坛的不 算太晚的回馈,《影戏话》的可贵之处在于那种世界视野,成为本土电影发展的 动力。事实上在20年代初本土电影出现时,周氏热心为之推介,在他主持的《申 报》副刊及在《半月》杂志上开辟“影戏场”专栏,在推动早期电影批评方面,是 个不可忽视的人物。
三、商业与政治:格里菲斯与广告战 1922年5月20日《赖婚》的广告出现在《申报》第一版上,从此开始了格 里菲斯的中国传奇,也给中国电影带来了好运。电影广告已有了七八年历史,从 来和戏剧广告挤在一起。《阎瑞生》首映时,做的广告算得上风光,但绝不能跟 这回相比。(16)片商似乎看准了格里菲斯的中国市场,在广告上不惜工本,富 于挑战的是出自中国人经营的上海大戏院。广告冠之以:“空前绝后世界第一佳片”,更详加介绍该影片原为文学名著,其歌剧在美国屡演不衰,接着说:
至一九二十年世界著名制造电影剧大王葛莱福氏特编为影戏,用广流传。
其摄演时间费十足月之功夫,用费达美金八十万有奇,片长一万二千尺,分作十 一大本,工程之大,实为影戏界之创闻。片成第一次演于纽约第四十四马路大戏 院,名流闺淑,争往参观。普通座位每位售至美金十元,而观者均叹观止,且连 演十四月之久,无夕不满其座。后英法各大城市各戏院相继映演,每演有万人空 巷之慨。世界影片之受人欢迎者,当以此为最。…… 这段广告六百余字,从悲剧情节、拍摄优美一直到“弱女子”(尚未提丽琳・ 甘熙[丽莲・吉许]之名)超绝之表演,美轮美奂,无以复加。所谓“空前绝后”在 英语里相当于sensational,或thrill之类的词语,常出现在外商影戏院的广告里。
上海大戏院的业主为粤商曾焕堂,此人非等闲之辈。1917年5月上海大戏院开张 时,在英文报纸上登的广告规格和花样也前所未有,后来维多利亚、爱普庐等影 院也纷纷仿效。
外商不甘示弱,到次年卡尔登影戏院落成,号称设备是世界一流。到六月 公映了《重见光明》,这是一部老片子,但公认其对于电影艺术贡献甚巨。卡尔 登也大打广告战,在中西各报都做了预告。在《申报》虽然没有登头版,但也占 整个影戏版三分之一强,破费应当不小。它看上去大气得多,不像《赖婚》的广 告文字,排得密密麻麻的读来费劲。右上角有一幅图,是三K党战马高昂,标题 是“惊天动地之美国历史影片”。说明文字也有数百字,字体大小不等。特别用粗 体标出:“演员:一万八千人;
战马:三千匹;
布景:五千幕。” 相对于《赖婚》的爱情片类型,《重见光明》的广告以“历史”作号召,声 势浩大,更用好莱坞做大旗,显出外商的强势地位。粗体字还说卡尔登与美国数 家电影公司签了合同,凡那些公司“所出之名贵影片,皆由本院独家开映”。还列 了一串大牌导演明星的名字:格里菲斯、卓别林 (CharlesChaplin,1889―1977)、陶葛拉斯・范朋(道格拉斯・范朋克, 1883―1939)及其妻子曼丽・毕克福(玛丽・璧克馥,1892―1979),在曼丽的 名字之后打了一个括号,特地写上“美国电影界最富最美丽之女伶”。这个名单里 当然少不了由于《赖婚》而一夜成名的丽琳・甘熙。
《赖婚》和《重见光明》都引起轰动,票房十分成功。这场广告战对于本 土和好莱坞之间的竞争模式来说颇具寓言性。从当时实际来说,自三部中国长片出世之后,影情高涨。电影广告破天荒上了头版,意味着电影在中国登堂入室, 身份一下子尊贵起来。事实上中国电影在此后这两三年里也卯足了劲,乘势进取, 一日千里。新的电影公司,新的影片,新的影院,如雨后春笋,形成与好莱坞之 间的竞争与消费模式。在半殖民上海政治上处于弱势的条件下,本土电影一方面 遵守游戏规则,公平竞争,另一方面利用本土资源,竭力开拓空间,至1924年底 《孤儿救祖记》问世,开创了中国电影的“初盛景观”。(17) 本土电影迅速进入竞争体制,像好莱坞一样,明星等电影公司都有出租业 务,而成功的标志之一是纷纷进入外商影院。1925年初《电影杂志》的一位作者 欣喜地说:“年纪老大而无大进步之商务书馆影片部之《松柏缘》,及长城公司 之处女作《弃妇》,居然能得各大戏院之赏识,先后开映于卡尔登及维多利亚, 外国戏院开映中国影片,以兹为盛。是亦自制之影片之进步有以致之,亟可喜也。” (18)但有的不以此为然,犀利地说:“国人托庇于租界,仰鼻息于外人管理之 下,内心已有所愧,若犹引以为荣,求外人一言之助,真不知自处于何等地位也。” (19)其实两位作者都出自爱国立场,只是观察角度不同。对于本土片来说,进 入大戏院不仅体面,还因为票价高,分润也多。一个明显的例子是明星公司拍摄 的《孤儿救祖记》,正因为连映于各影院,包括爱普庐、恩派亚、卡德等外商影 院,获得巨大的资金增值。对于郑正秋等人来说,这是打破好莱坞垄断、收回“利 权”的问题。在1925年元旦,乘《孤儿救祖记》大获成功之际,明星公司在《申 报》的贺岁广告中堂皇宣言:
年来美国电影几将光被全球,回顾我国,未免暗淡无华。同人不敏,爰创 明星,经之营之,瞬将两载,“编”、“演”、“摄”、“洗”、“印”、“接”、“写”、“剪”, 已能全不假手于外人。而《孤儿救祖记》一片,竟承“江苏省教育会”特予表扬, 又承各报,奖誉有加,开演以来,评无虚日,虽本公司之荣,亦中国电影界之好 现象也。惟同人未敢一得自封,发扬我国艺术,挽回我国利权,此责此志,愿与 同业共勉之。
胡菊彬在《影像国族》(ProjectingaNation)一书中把1920年代称作中国 电影的“商业民族主义”时期,(20)颇能概括当时的特征。的确像明星自称电影 制作的“独立”性,对于民族电影来说固然至关重要,但所谓“全不假手于外人”, 也不无反讽的意味。在十里洋场的上海,本土电影不免文化杂交的特质。如 AndrewHigson在一篇讨论“民族电影”概念的文章中指出,在欧洲各国好莱坞已渗 透到大众想象与民族文化中,因此在声称“民族电影“时,应注意到其定义的具体 内涵。(21)尤其在20年代初中国电影起步时出现追求“欧化”的倾向,甚至像《电影杂志》的主编李怀麟认为,电复印件来就来自欧美,因此“当然要让为欧美, 我国不过是步武后尘,处模仿者的地位罢了。”(22)最明显的莫过于一连几部 片子,包括《孤儿救祖记》在内,都“模仿”《赖婚》中台维追爱娜的情节。
某种意义上中国电影“民族主义”源起于这时期的“商业”广告,诉诸文字的 魔力。如上面用引号特意标出的“编”、“演”、“摄”等八个字,极有表现力。每个 字代表一个独立的制作部门,意味着本土电影从观念到实践的成熟。当本土电影 兴起时,好莱坞文化也翩然而至,迅速成为都市的日常消费。在报纸和杂志上, 对于好莱坞所发生的一切都津津乐道,包括介绍如何花样百出地做电影广告。然 而中国人青出于蓝,在电影广告中大打爱国牌,不消说中国人开的影院,如1923 年3月14日的《申报》电影版上,几乎用半版篇幅大字标出:“华商沪江影戏院”, 映演《新南京》等国片。更有意思的是那些外商影院,如1923年1月31日属雷玛 斯的新爱伦影戏院,在开映商务印书馆的《孝妇羹》时,广告特意标出:“破天 荒”、“中国自制影片”。在上映中国影片时,也以国片作为招徕。
外商这么做,当然是商业手段。在上海影院中,新海伦档次较低,像这样 的广告诉诸本土观众的爱国之情,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基本的电影批评和消费模式, 在当时已经形成,那就是一般电影观众一边热衷于西片,一边对国片充满期待, 尽管说比不上西片,但总会说在中国电影的“萌芽时代”,能拍到这样已经不错。
正如《申报》上有人写道:“观客心理,皆受‘中国自制片’之吸引,颇表欢迎,不 愿下苛烈之批评,以阻制片者之兴味,使幼稚之中国影片,复堕于沦落之地也。” (23)也有人说像商务拍摄的“初期的作品”,“如果没有‘自制品’三个字,恐怕一 定是无人光顾”。(24) 在这样竞争与消费的吊诡模式中,中国电影的最大焦虑、最成功之处,在 于能保持观众对国片的期待,而首要条件是提高电影的地位,使之成为都市文化 的中心,使观众不断扩大,也只有这样本土电影才有生机,连那些《难夫难妻》、 《红粉骷髅》等影片都可以从库里请出来,在各影院轮流放映,实现资本的回收。
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正需要一个有关电影自身的寓言,于是格里菲斯应运而至, 而中国电影瓜熟蒂落,反过来借了格氏的东风。
四、格里菲斯与电影公共话语 1922―1924年,电影为印刷资本主义启动了新的活塞,一时间报纸专栏和 杂志,包括专业性质的如《影戏杂志》、《电影杂志》等纷纷见世,还有大量的 消闲刊物如《游戏杂志》、《礼拜六》等,它们早就在鼓吹电影。这些报纸杂志为不同的读者开辟了不同的公共空间,但在很大程度上互通声气,形成了电影话 语,而格里菲斯是共同打造的奇观,犹如一个话语坐标的中枢,其纵横脉络错综 着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又交织着种族与性别、影像与文学等议题。
《申报》的电影版面尽管相当有限,但在这两三年里,由于电影突然变成 时尚,却出色担任了启蒙的任务,迫不及待地要给中国人补课。除了配合影院做 宣传之外,主要是介绍好莱坞的电影文化,连载《美国电影新讯》、《影戏事业 之述评》、《影戏发明史》等,甚至对于《影戏与犯法》、《影戏界天才与技能》 之类的论文也加以介绍。更大量的是有关好莱坞导演、演员的生平履历,配上他 她们的照片,从艺术特色到奇闻轶事,从个人品格到服饰、化装、旅游的癖好。
这无疑在构筑好莱坞的神话,使之成为都市梦想的一部分。
格里菲斯的影片在上海映演的数量之多,其声誉之隆,好莱坞中无人可比。
但他的名字并非绝对卖座,如他的后期作品《恐怖的一夜》只上映了3天,也没 有评论,简直毫无反响。的确,格氏在中国所引起的迷狂,多半与《赖婚》连在 一起。这期间在《申报》的电影栏中,关于格里菲斯的介绍,配有照片的,前后 有两次,当然另有他的电影理论等。而有关女主角丽琳・甘熙(LillianGish,1893 -1993)的照片前后出现5次,连男主角李嘉・白率尔姆斯 (RichardBarthelmess,1895-1963)也有4次之多。
格里菲斯的中国传奇,固然是他本人在好莱坞的激烈竞争中胜出,另一方 面――从消费角度看――也是过剩,即在格氏身上生产精神上的剩余价值。在中 国场景里,他甚至被称作“圣”者,头上平添一轮光环,虽然与他一同胜出的是甘 熙和白率尔姆斯。在这三位一体中,他的光芒不免为身旁的甘熙所掩盖。
称格里菲斯为“圣”者的是程步高(1906―1966)。他的《葛礼斐斯成功史》 连载于1924年的《电影杂志》上,开场白说:
葛礼斐斯有世界第一电影导演家的尊称,而在导演界中,又为老前辈,堪 与之敌者,只有今日的名导演殷葛兰姆氏(RexIngram)。而在电影史上,又是 一位重要人物。盖因格氏出世,电影渐由幼稚时代而入于成人时代,竟进而为美 国的第五种大实业,又进而为世人的普遍嗜好,更进而为高深的艺术,想发明者 爱迭生氏,亦所不料。自《赖婚》一片到上海后,格氏之名遂大嘈于沪滨,而其 导演的手腕,遂为大多数所崇拜。(25) 文中提到格氏的竞争对手殷葛兰姆,饶有兴味。在好莱坞导演中,殷氏也是一把好手,专拍历史加恋爱的巨资大片,他的《卢宫秘史》、《儿女英雄》等 片先后在上海放映,好评如潮。然而在格氏面前终逊一筹,以至《电影杂志》为 他做了一次专评,抱歉地说因为“偏爱”格里菲斯而冷落了他。但中国的影评家也 自有理由,有的认为凡能在殷氏影片中找到的,在格氏那里应有尽有,但格氏的 风格更为明快紧凑,更使人回肠荡气。这或许跟格氏擅长表现善恶分明的主题有 关,在思想性方面更能引起中国观众的共鸣。
《葛礼斐斯成功史》细述了传主的思想和艺术,但超出了电影之外,读上 去像一部“成长小说”。文中叙述格氏如何起于微末,追求理想百折不挠,在艺术 上不断创新,天才洋溢,也奖掖后进,循循善诱。这跟当时宣扬好莱坞文化的目 的一样,不仅要树立电影的崇高地位,更在于传播普世的价值,有益于社会改良 和青年的成长。
正如程步高所说,“其导演的手腕,遂为大多数所崇拜”,这一时期在理论 方面,电影是一种高尚而复杂的艺术,已经成为共识。对于什么是电影,几乎人 人都有一套见解,即使没有提及格里菲斯,凡谈到先进的摄影技术或表现技巧时, 也有他的影子在。的确,在与好莱坞之间强弱悬殊的竞争条件下,中国人表现了 一种艺术的热诚。如1925年《影戏世界》的《发刊词》所表达的,影戏是“世界 语言”,并宣称一种含有人类“大同”理想的“世界主义”。格里菲斯的持续影响, 从田汉(1898―1968)在1926年的演讲可见一斑。他说:“近来影戏的大进步, 就是格里菲斯的发明,用文学的方法或手腕,来制电影。”他更举例讲解了“特写”、 “淡入淡出”等五种手法。(26)这个例子或许印证了美国学者汉森 (MiriamHansen)所说的“白话现代主义”,意谓好莱坞的经典叙事通用于全球, 给上海无声电影带来了解放的动力。值得赞赏的是她强调在“白话现代主义”接受 过程中民族和文化的“感知”或“集体感官机制”的层面,(27)这或许是我们早期 电影研究中需要加强的环节。但我觉得如果深入探究具体的“感知”方式,可发现 这种“白话现代主义”常常是变形的,甚或是个幻象。
用“白话”来翻译vernacular一词就是一种问题多多的变形,对“白话”不妨作 一种误读的话,我们会有趣地发现,在1920年代的上海对于格里菲斯的接受中, “文言”及与之密切关联的传统经典扮演了生动的角色。像田汉那样的“五四”作家, 在解释格氏的“两面的描写”即类似“蒙太奇”手法时,把《红楼梦》里一边是黛玉 焚稿,另一边是宝玉成婚的描写用来作例子。另一个相似的例子是《申报》上《赖 婚》的广告:“看此剧如看中国小说红楼梦,越看越有味。”这出现在影片上映的 最后两天,片商似乎找到一种更能吸引观众的修辞,很可能来自观众的反馈。在这里“如看”是一种暗示,并非把《赖婚》比作《红楼梦》。事实上在对格里菲斯 的“剩余价值”的生产中,首先经过感知层面的一番融化,并通过翻译的表述,而 文字、文学乃至文化的刻印处处在是。这样生产出来的格里菲斯不至于面目全非, 却会附带一些别的东西,其实无非是“中国制造”的印记。20年代的影坛几乎是“鸳 蝴派”的天下,单看影片译名就可见文言的势力,也透露出该派的文化趣味与意 向。如TheLoveFlower(爱之花)被译成《孝女沉舟》,爱的信物被转换成一曲 家庭伦理的颂歌。另如TheGirlWhoStayedatHome,直译为《居家的姑娘》,然而 被译为《欧战风流史》。历史加恋爱是一种吸引观众的配方,因为前面已映过《赖 婚》和《重见光明》,现在通过片名把格氏类型化,借以包装观众的记忆。这部 片子在北京映演时,则译成《闺里月》,更有京派特色,出自唐诗“可怜闺里月, 长在汉家营”(沈缙冢,隐隐以战乱的背景作衬托,其中未始没有现实的关照。
《申报》上最早的影评也跟格里菲斯大有关系,卡尔登影戏院在放映《重 见光明》时,玩了个花样,即征求观众的影评,结果第一名评论在报上刊出。写 影评一般通过回忆,当诉诸文字时,如果出现误读的话,就引起感知系统如何运 作的问题。这种普通观众的评论属于一种公共论坛,也成为报纸与影院之间不同 空间的纽带。于是会令人联想到现代文学研究中常见到“国族想象”一词,究其根 源与安德森的论述“想象共同体”一书有关。安德森认为民族主义深植于地域、语 言与历史记忆之中,而现代报纸和小说的流行,更促进了对于国体的想象建构。
(28)我觉得好奇的是,“想象共同体”是否能和电影分开?即如20年代初的上海, 电影成为文化现代性的重要标帜,在与好莱坞的竞争中以“挽回利权”为号召,发 展本土电影的集体诉求与新的国族想象连结在一起。在影院与报纸的不同的公共 空间怎样互通有无?在上海的半殖民的特殊环境里,电影所引起的国族想象又怎 样卷入五放杂处的复杂性?格里菲斯的影片提供了生动的例子。
这篇得奖评论说:“最后结局,朋恩与爱理斯,菲力与茂兰,皆成眷属, 作者颂之曰:Peaceandunion,oneandinseparable,nowandforever.”意谓‘南北本一家, 合众共和寿绵绵。’观之吾国南北二局,骚扰终年,和议无成,不知何年何日有‘重 见光明’之一日耳。”(29)在这里“重见光明”被巧妙挪用,发生在新大陆的历史 被搬到中国的场景,虽然渴望中的“光明”是将来时态。这种由观看电影而产生的 “想象共同体”,在感知的层面上展开,极其生动。另外是那句英语句子引自影片 结束时的字幕解说,原文开始是Freedom,是“自由”之意,但作者把它写成Peace, 由是在翻译中“自由”就没有了。应当说作者的记忆有误,在文字表述时被那种南 北统一的强烈愿望所主宰,才造成误读。一般认为《重见光明》由于歌颂三K党,有种族歧视的缺陷,由此格氏备 遭批评。然而中国观众爱国心切,对这一点更是误读,并没有理会影片中对黑人 的歧视表现,看到南北战争所引起的联想是当时的民国军阀割据以及中国要受外 国列强“共管”的威胁,因此看到白人组织三K党振臂一呼,大为振奋。如另一篇 影评说:“黑人之凌虐白人,无以复加,但白人蓄意报复,暗养精锐,遂组织三 K党,党员达数千人,于是力斥黑兵,风声所至,民气大震,乃恢复国有之自由, 观乎吾国,外侮频仍,共管之说,日有所闻,而吾国国民尚如酣梦未醒,故此片 可作当头棒喝。”(30) 卡尔登在《重见光明》之前,就已经放映过格里菲斯的《残花泪》一片, 也涉及种族问题。《残花泪》讲一个中国青年与美国少女之间的恋爱故事,其中 的英国人却野蛮不堪。少女被其父虐待致死,中国少年遂开枪打死其父。在当时 美国电影中,中国人通常被描绘成裹小脚、抽鸦片,龌龊邋遢,丑陋不堪,一向 引起中国观众的愤怒。格氏在1919年摄制此片时,已经吸取了教训,塑造了一个 正直、富于同情心的中国人。报纸上《残花泪》的广告说片中的“中国人,性极 仁慈”,借此作为卖点。《申报》也刊出一篇短评,最后议论道:“尝见外洋舶来 之影片,凡描演我国人民处,泰半排在盗薮恶党之列,而此《残花泪》一片,独 能演出高尚纯洁之恋爱,诚不胜荣幸之事耳。”(31)那时的影评还不署名,但 这种本土观众的意见,不仅对于格里菲斯在中国的形象大有帮助,而片中扮演中 国少年的男演员白率尔姆斯也深得中国观众的欢心。
《残花泪》预定连映一星期,然而到第4天广告宣布停演,只是说:“昨据 该院办事员云,现因特别原因,故不再续演。”所谓“特别原因”,据后来透露, 是因为片中描绘的英国人穷凶极恶,上海的工部局禁演。后来运到香港,也为香 港当局禁止放映。(32)这大约是中国电影史上最早的官方检查而删除的例子。
其实片中中国少年与美国少女之间“高尚纯洁之恋爱”,照学者GinaMarchetti的研 究,(33)在深层心理上正表现了“黄人”与白人之间的性关系方面的禁忌,格里 菲斯当然也不敢逾越。但对20年代的中国人来说,看到的虽是表面也已经得到极 大的满足。
数月之后,《申报》刊出芮恺之一文,使我们知道《残花泪》在第一天开 映时,他看到中国少年开枪打死那个恶父时,处于强烈的民族情绪,感到痛快, 觉得“大可为吾国扬眉”。又说到在当天夜场放映时,这一幕被剪去,情节因此不 连贯,使观众莫名其妙。到第4天就停止放映了。“据闻系外人干涉,因其中所描 写恶父为英人,盖玷辱国体,凡为国民者,皆欲加以攻击,此亦与吾国人有同样之心也。但愿以后映演关于华人之影片,能表同样之厌恶心,不复加以讪笑,则 幸甚矣。”(34)这段话很有意思,放映中止大约是由于英国观众看了觉得“玷辱 国体”,他说爱国心人皆有之,只是希望以己度人,尊重别的民族,不要在电影 里丑化华人。
总之,对于中国电影的兴起,格里菲斯厥功甚伟。在确立电影艺术的现代 性方面,他使中国影坛产生了定力,带来了竞争的动力。同样使中国人倾倒的是 他的人格魅力,由是被打造为一个文化偶像。他本身像一个炫目的语言指符的影 像舞台,随着各种背景――商业的、政治的、文化的变换,衍生出本土的电影话 语,其中文字和文学传统所扮演的中介角色如万花筒般千姿百态,既表现出世界 主义的热情,又激发起民族主义的意识。至于格氏对于中国电影的具体影响,学 者已经做了不少研究,(35)虽然我觉得不仅是在“爱情片”方面,像《重见光明》 等影片深具历史维度,或许对于中国电影来说具有某种长远的影响。
Griffith的中文译名极不一致。本文行文使用“格里菲斯”,凡引文中出现的 译名均依照原貌。本文是作者在2006年6月份上海大学影视学院、第九届上海国 际电影节、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所联合举办的“历史与前瞻:连接中国与好莱坞 的影像之路”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提交的会议发言论文,会后适当做了一些补充校 改。
注释:
(1)JayLeyda(陈立),DianyingElectricShadow(CambridgeandMassTheMIT Press,1971),32. (2) PaulG.Pickowicz,“MelodramaticRepresentationandtheMayFourthTradition ofChineseCinema”inEllenWidmerandDavidDer-weiWang,eds.,FromMayFourth toJuneFourthFictionandFilminTwentieth-CenturyChina(CambridgeandMass.Harvard UniversityPress,1993). (3)郦苏元、胡菊彬《中国无声电影史》,中国电影出版社1996年版, 第148页。(4)郑君里《现代中国电影史略》,见中国电影资料馆编《中国无声电 影》,中 国电影出版社1996年版,第1398页。
(5)具体放映记录《最大之问题》,1922年2月19―23日,上海大戏院;
《赖 婚》,1922年5月22―29日,上海;
《赖婚》,1922年10月6―23日,上海;
《残花 泪》,1923年2月9―21日,卡尔顿影戏院;
《重见光明》,1923年6月25―31 日, 卡尔顿;
《欧战风流史》,1923年8月15―19日,申江大戏院;
《乱世孤 雏》,1923年 10月1―7日,卡尔顿影戏院;
《党同伐异》(即《专制毒》),1923年10 月18―21 日,上海;
《党同伐异》,1923年11月2―8日,申江;
《赖婚》,1923 年11月9―18 日,申江;
《孝女沉舟》,1923年12月26―29日,卡尔登;
《赖婚》,1924 年2月10 ―17日,申江;
《赖婚》,1924年2月18―24日,沪江影戏院;
《乱世孤 雏》(1921), 1924年4月1―7日,上海;
《恐怖的一夜》,1924年4月28―30日,卡尔登;
《重见 光明》,1924年5月5―11日,上海;
《欧战风流史》,1924年6月25―27 日,沪江;
《孝女沉舟》,1924年7月31―8月3日,上海。
(6)《申报》1923年6月2日,第17版。(7)《申报》1919年6月20日,第15版。
(8)《影戏话》(2),《申报》1919年6月27日,第14版。
(9)《影戏话》(11),《申报》1919年11月18日,第14版。
(10)《影戏话》(14),《申报》1920年2月12日,第13版。
(11)《申报图画・本埠新闻》(宣统元年十一月廿五日)。
(12)钝根《影戏园》,《申报》1912年4月29日。
(13)TheNorth-ChinaDailyNews(September8,1919),p.4. (14)参见杜云之《中国电影史》第1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 11页。
(15)《影戏话》(1),《申报》1919年6月20日,第15版。
(16)约在1922年底《申报》上的电影广告逐渐与戏剧、医药广告分离开 来,参见李道新等《影像与影响――“〈申报〉与中国电影”研究之一》,《当代 电影》2005年第2期,第69页。(17)这里用陆弘石的说法,参见《中国电影史 1905―1949》,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5年版,第15页。
(18)青民《上海影话》,《电影杂志》第1卷第10号(1925年2月),全 国图书 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编《中国早期电影画刊》(二),第385页。
(19)同(18),第583页。
(20)JubinHu,ProjectingaNationChineseNationalCinemabefore1949(Hong KongHongKongUniversityPress,2003),17-26. (21)AndrewHigson,“TheConceptofNationalCinema”,Screen30.4(Autumn 1989),39.(22)李怀麟《编辑室灯下》,《电影杂志》第1卷第10号,第1页,见《中 国早 期电影画刊》(二),第467页 (23)中义《中国自制影片谈》,《申报・本埠增刊》1924年7月25日。
(24)楼一叶《中国影戏谈》,《最小》,第53号(1923年6月13日)。
(25)《电影杂志》第1卷第1―9号(1924年5月―1925年1月)。
(26)李涛《听田汉君演讲后》,中国电影资料馆编《中国无声电影》, 第498― 499页。
(27)[美]米莲姆・布拉图・汉森《堕落女性,冉升明星,新的视野:试 论作为白 话现代主义的上海无声电影》,包卫红译,《当代电影》2004年第1期, 第44―51页。
另参见张英进《阅读早期电影理论:集体感官机制与白话现代主义》,《当 代电影》2005 年第1期,第29―34页。
(28)BenedictAnderson,ImaginedCommunitiesReflectionsoftheOriginandSpread ofNationalism.Rev.ed.NewYorkVerso,1991. (29)杨次咸《观〈重见光明〉感言》,《申报》1923年7月5日,第18 版。
(30)志中《观映〈重见光明〉后之忆述》,《申报》1923年7月3日,第 17版。
(31)《观卡尔登之〈残花泪〉记》,《申报》1923年2月21日,第21版。(32)三三《与乃神谈葛礼菲士之七片》谈到《残花泪》:“此片于去冬 映于卡尔 登,不数日即被工部局禁演,嗣至香港,亦为港政府干涉,未得开演。” 《电影杂志》 第1卷第1号(1924年5月),第4页。见《中国早期电影画刊》(一),第 320页。
(33)GinaMarchetti,“RomanceandtheYellowPeril”Race,Sex,andDiscursive StrategiesinHollywoodFiction(BerkeleyUni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93),p.10. (34)恺之《电影杂谈》(二),《申报》1923年5月19日,第18版。
(35)参见李道新《中国电影的史学建构》,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4 年版,第 379―390页。书中对于格里菲斯情节剧与中国早期爱情片的悲情叙事作了 专章讨论。